建安二十四年(219年)五月,在与刘备对峙数月后,曹操被迫从汉中撤军,刘备遂夺取汉中全境,又派刘封、孟达趁机夺取东三郡,从而全面取得“汉中之战”的胜利。此时,占据荆州西部、益州和汉中的刘备,势力达到巅峰,有意进位汉中王,于是蜀汉集团的大臣们联名上表汉献帝,为刘备请立汉中王。
然而,在这次上表时,作为刘备手下的绝对嫡系,蜀汉集团内部的实权人物,诸葛亮、关羽、张飞却只能位列第五、六、七位,这又是为什么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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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《立汉中王上表汉帝》中的名次,《三国志·先主传》中有明确记载,即“平西将军都亭侯臣马超、左将军长史领镇军将军臣许靖、营司马臣庞羲、议曹从事中郎军议中郎将臣射援、军师将军臣诸葛亮、荡寇将军汉寿亭侯臣关羽、征虏将军新亭侯臣张飞、征西将军臣黄忠、镇远将军臣赖恭、扬武将军臣法正、兴业将军臣李严等一百二十人上言曰:……”
从这份名单的排名不难看出,不仅仅是关羽,就连诸葛亮、张飞、黄忠等刘备的亲信,蜀汉集团的绝对实权派,排名都比较靠后。
要搞清楚其中的原因,我们先来看看排名靠前的几位都是什么人,他们有什么特殊之处。
1.平西将军、都亭侯马超。马超乃伏波将军马援之后,其父马腾乃是汉末割据凉州的军阀,曹操为丞相后曾多次招揽其入朝为官,但皆被拒绝。后马腾在张既劝说下带着马超的两个弟弟入朝为官,马超则接手了马腾的军队留守凉州,并被封为偏将军、都亭侯。
此后,马超虽在“汉中之战”中败于曹操,但其实力仍然不弱,在建安十七年(212年)八月占据冀城后,遂以冀城为根据地,割据陇上,自称征西将军,领并州牧,督凉州军事。
后因内部叛乱,马超丢失根基之地,被迫投奔张鲁,又因张鲁猜忌而转投刘备,并帮助刘备逼降了成都的刘璋。刘备夺取益州后,迁升马超为平西将军。
2.左将军长史领镇军将军许靖。许靖年轻时,便与堂弟许邵一同成名,并因善于品评人物而闻名于世,成为汉末名士。后经汝南太守刘翊推举为孝廉入仕,先后任计吏、尚书郎,负责官员的选拔任用,后因自己推荐的韩馥等人反董,许靖担心被杀,遂先后转投孔伷、陈袆等人。
后来,在益州牧刘璋的征召下许靖入蜀,先任巴郡、广汉太守,后任蜀郡太守。刘备夺取益州后,在法正劝说下重新起用许靖,任命其为左将军长史。在成为汉中王之前,刘备又加封其为镇军将军。
3.营司马庞羲。庞羲曾在汉灵帝时担任议郎,刘焉与马腾兵袭长安事败后,庞羲花钱救下刘焉子孙,并就此弃官入蜀,成为刘焉集团东州士族领袖,并成为刘焉的托孤重臣,与赵韪辅佐刘璋继任益州牧。
刘璋执掌益州时,庞羲仍然深受重用,出任巴西太守的他不仅是防御张鲁的屏障,而且与刘璋乃是姻亲关系,其女庞氏嫁给刘璋长子刘循为妻。后来,由于私自招募賨人为部曲而受到刘璋猜疑,刘备入蜀之后,庞羲投降刘备,官至左将军府司马。
4.议曹、从事中郎、军议中郎将射援。射援因少有名行,太尉皇甫嵩欣赏其才能,便将女儿嫁给了他。汉献帝即位之初,三辅地区因饥荒战乱,大量百姓迁入蜀地,射援的兄长、黄门侍郎射坚便也辞去官职,与射援一起南入蜀地投奔刘璋。
在刘璋麾下,射援虽然官职不高,但其兄射坚曾出任长史,而且当初刘焉收拢三辅等地流民精锐组建东州兵,或许正是由于与东州兵的关系,刘备入蜀之后,才会先后任命射坚为广汉太守和蜀郡太守,射援也被任命为从事中郎将。
搞清楚了这四个人的出身、经历和官职,便不难总结出这四人在上表中排位靠前的原因。
首先,出身和声望。因为是上表给汉献帝为刘备请封,自然就不能单单以刘备集团内部的官职和权力来进行排位,而需要出身高贵和声望卓著者进行推荐,在以上四位之中,马超出身高贵且原本就是割据一方的诸侯,许靖则是汉末名士,关羽和张飞自然不能与其相提并论,即便是出身琅琊诸葛氏的诸葛亮,也是略有不足。
此外,以上这四人都曾或多或少在朝廷任职,乃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出身,虽然此时的汉献帝已经彻底沦为了曹操手中的傀儡,但毕竟还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,面子工程有时候该做还是要做的。
其次,平衡内部势力。刘备进占益州之后,其麾下势力便已经开始复杂化,既有荆州派,也有益州本土士族,还有原本隶属于刘焉、刘璋的东州派,而想要此巩固自己的统治,就必须处理好这几股势力的关系。
刘备采取的手段也很简单,主要便是以荆州派为主,拉拢东州派,压制益州本土士族,迎娶车骑将军吴懿之妹、刘焉的儿媳吴氏是出于这个目的,在上表时将与东州派关系密切的庞羲和射援排在前面,同样是出于这个目的。
最后,明确君臣关系。刘备在进位汉中王之前,其官职不过是左将军,封宜城亭侯,至于荆州牧和益州牧两个官职,根本没有获得朝廷的承认,而且左将军一职还因为与曹操的决裂而被剥夺。
此时的刘备,实力虽然已经是一方诸侯,但官职实在太小,甚至还不如麾下的马超,以至于下属称呼他,只能用不知道是谁发明的“主公”,册封属下官员也不能遵从东汉官制,境况实在太过尴尬。
因此,以马超、许靖、庞羲、射援等人的名义上书,也等于是将这几人所代表的政治势力全部纳入了麾下,进一步明确了君臣隶属关系。
实际上,刘备压根没想过由曹操控制的东汉朝廷会正式册封自己为汉中王,所谓上表请封汉中王,实际上就是一场做给麾下官员、地方士族和天下百姓看的政治作秀,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合理、合法的坐上汉中王的位置。因此,这个排名其实就是给各方势力和百姓们看的,根本影响不了诸葛亮、关羽、张飞等人在蜀汉集团内部的地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