陕西省西安市永兴坊景区表演传统社火。 新华社记者 张博文摄
老社火早先有讲究:五年一小耍、十年一大耍。改革开放以来,好事大事多,很多人高兴得坐不住,便年年张罗社火。腊月里,人们就开始谋划,到了年跟前,先是在自家村里热闹,敲锣打鼓,后来就变成了打“过家鼓”,到周围各村去逗场子。大家常常一拍即合,随即选定日子,各村管事的到南寺里碰头,商量什么时候耍、耍多大,就把社火大事定了下来。 春日热闹非凡,让人不由得想起陕西西安吉祥村的老社火。
管事的人一回村就马上动员“老社火头”、请老把式,最重要的是集资。锣鼓队提前一晚到出资的人家门前敲上一阵,做个预告。第二天早上,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再到这些人家门前,先敲锣鼓拜年,再伸手要钱。有人事先通报捐款的标准是多少,高兴了可以多出些。钱落实了,就会有更多人加入,成立相关的“任务小组”:有人打开老仓库,取出戏服、床子、旗子和旗杆;有人把自家孩子领来,争当“社火娃”;能做“导演”的人便拿着本子,一个台子接一个台子地捋分人、安排事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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村里有手艺的人平常都猫着,有活动时才站出来。划旱船的人会绑架子、糊船身,组队搞排练,有时还得编唱词。耍狮子龙灯是个技术活儿,村里后生们得跟着大师傅上阵。踩高跷常常会伤了腿脚,却总有人跃跃欲试,其中不乏大姑娘小媳妇。人数最多的是仪仗队,每家都要出一个人,扮上相,显精神。
社火耍的是老把式,扎芯子、搭亭子、打脸子。所谓扎芯子,是把芯子又稳又巧地固定在特定主题的桌上,再用戏服包裹芯子,做出人物和故事画面。所谓搭亭子,搭的是可移动的一层或多层戏台。大号的亭子过去全靠人抬,既要好看结实,还要能抬得动,这就需要手艺人挖空心思。亭子上,用青花碗碟粘起来的碟花和吊碗花,是吉祥村人的一绝。他们把老祖宗留下来的建筑手艺用到这上面,不断出奇出新。亭子在行进中,这些瓷做的“花”,晃晃悠悠,叮叮当当,引人注目。所谓打脸子便是化妆了,负责化妆的老人平时看着五大三粗,他们拿惯了锄头的双手却能化出娇艳欲滴的妆。
万事齐备,只欠东风。社火正式开耍的前一天,大家齐聚社火场,在各村的大本营祭神祭祖,特别要祭风神,祈求有个好天气。每个村子立一个高杆,顶上挂着本村的大旗,中间有两三个方斗,五色的纸上,分别写着国泰民安、风调雨顺、五谷丰登等吉祥话。两个方斗代表社火要耍两天,三个方斗则意味着要大耍三天。
到了正月十五前后,吉祥村便沸腾起来。一大早,其他村子的人赶过来,选好地方,边等边聊。十点钟,随着几声炮响,一长串的队伍走来了:高头大马走在最前边,一人牵马一人骑,骑马的人穿红挂绿,脸上抹成戏里的丑角样,还戴着礼帽墨镜。他们负责踏场子,把拥挤的人群扩开来。紧接着,踩高跷、划旱船、耍狮子龙灯的纷纷出场,尽情表演,赶在正戏前先声夺人,赚够眼球。
正戏开始了。社火队伍的前面常常是五六个芯子,中间两三个中等规模的亭子,最后一个“巨无霸”压阵。表演内容多是老戏的片段,也被人称为“哑巴戏”。芯子到了人多处,还会现场“变花”:有时放鸽子,有时放鞭炮,吸引人们的注意,这时旗手们便护着“社火娃”,在高空中换了衣服和扮相,直叫众人称奇。芯子、亭子过去都靠人抬,后来全部改用拖拉机和汽车拉。大亭子像国庆观礼的彩车,一路浩浩荡荡过来,甚是威风。
看社火的人,有单纯来看热闹的,有顺便做生意的,有见面谈事的,也有恋人一起压马路的,有看有吃,有玩有乐。社火群里不时有鞭炮声响起,旁边搭拐子的人,会把一条红绸巾举起来,挂在某个“社火娃”的肩上,以示吉祥。这些娃们早早化好妆,被绑着站到空中一两个小时,给他们披红的多是亲戚。
最大的亭子过来时,全场人都兴奋起来。有一次演的是“花亭相会”,一层的大堂里高坐一人,侧立两人,平台上有四五个执事;二层的阁楼里三四个人似乎正在讨论着什么,有举手道白的,有左右征求意见的,还有点头示意的;三层的亭子间,一对男女站在窗前,男的手摇折扇,女的打着荷花灯,两个人浅笑盈盈,频频向观众示意,赢得一路掌声。
大亭子的重头戏一过,一个村子的表演就告一段落。人群三三两两散去,评论着刚才的社火,买些小摊上的零嘴儿,等着下一个村子表演。为了留住观众,各村都把更精彩的节目放在后面,有时还会放话出来:“明天的社火更生猛!”
老社火被新一代当宝贝传承了下来,还加入了新技术和组织方式,现在的社火比过去更加精彩和壮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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